《少司命》 十三
【蹇离】
奉常署
“下官想说，不如我找几个人，去给王上递个奏表，要求沿用以前钧天国的旧制。”
慕容离靠在门外，端了一盘点心，听千阳泽提到沿用旧制，心中隐隐觉得不妥。蹇宾近日明显已经不大看重奉常署，虽然事事先要卜卦，但即便是与卦象相悖，那也是颁布下去了，若木华着急也实属正常，只是沿用旧制未免有些……
“国师忘了，钧天国设有天官署，权职甚至高过丞相。若是能沿用此旧制，别说咱们天玑并未设丞相一职，就算是有，那也得低国师您，一头啊！”
“这话，倒是有点意思。你这就着人去办吧，挑几个靠得住的。”
“是。”
听到千阳泽的脚步声，慕容离端着点心走到门前敲门，千阳泽“正好”到门前，推开门见是他，挤着眼睛笑了一声，与他擦肩而过。慕容离回头看了一眼才进门。
“离儿，来了？”若木华听见动静，抬头往那儿看了一眼，果然看见慕容离进来，便在案几边坐下，倒了两杯茶。
“师傅。”慕容离微微颔首，将点心放下，“小厨房新做的绿豆糕。”
“还是离儿想着老夫啊！”若木华不再是先前那一副算计样子，脸上笑容也真实了不少，拿了一块绿豆糕尝起来。
慕容离看他似乎满意，便想着问问他与千阳泽所谈之事。若是铺垫后再引到这话题上，似乎有些刻意，于是慕容离直截了当:“方才在外面，听到千大人说要沿用钧天‘天官署’旧制，徒儿觉得不妥，故想请教师傅。”
“你都听到了？”若木华打量他，有些浑浊的眼球却透出精明，“左右不过是换个称呼，换个匾额的事，只是在外人看来更显得奉常署的重要性，也提醒王上，天玑奉信巫仪，自然要根据上天指令做事。你才说觉得不妥，是如何想的？”
“徒儿认为，君臣和睦，百姓一心，方为治国之本。此时王上立国伊始，自然要收拢民心，废弊政，立新政，益百姓以树威严。王上与您关系好容易有些缓和，这般做法，王上怕会不高兴。”
“你想得倒多。放心吧，有些事，你能想到，王上自然也能想到，此事便不用你多费心了。”若木华拍去手上的糕点屑，又道，“天气渐热，你那小院子凉快，平日就尽量不要出门了，知道了吗？”
“知道了。只是——”慕容离浅浅一笑，“徒儿与王上说好五日后要去下棋的，可以去吗？”
“既然是与王上讲好的，自然要去。不过此事，你先不可与王上说起，知道吗？”
“徒儿明白。”
天玑·王宫书房
慕容离正躺在软榻上小憩，燕十八坐在踏脚上给他剥葡萄。把小顶摘下，轻轻一挤，水灵灵的葡萄就跳进了矮桌上的玉盘子里。蹇宾批着奏折，时不时往那边看一眼，昨日他封了齐之侃为上将军，那人守规矩，今日上午就收拾了一下东西，搬进了蹇宾早就给他准备好的将军府中。
葡萄剥好了，燕十八轻轻戳戳慕容离的肩膀:“一炷香到了，起来了。”
慕容离缓缓睁开眼，打了一个小呵欠，一颗凉凉的葡萄就滑进口中，甜丝丝的，水口也好，慕容离瞬间就醒了。
人醒了，就不安分了，他瞥一眼坐在那儿看奏折的蹇宾，道:“前两日，你与齐大哥在朝上，一个唱黑脸，一个唱白脸，明里暗里挤兑我师傅，别以为我不知道。还有昨晚，你还亲手给齐大哥穿盔甲。”
蹇宾闻言慢慢抬眼，瞪了瞪燕十八:“你如今到底是谁的暗卫？怎么本王的事，都告诉别人了？”
燕十八耸耸肩膀，也捻一颗葡萄吃:“属下喜欢好看的人，以前王上好看，现在我觉得，慕容大人比您好看，自然听慕容大人的。”
慕容离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，赶紧捂着嘴，默默地吃他的葡萄。
蹇宾无语了一阵，狡黠地看着他:“那你去给他做暗卫好不好？”
燕十八居然一个鹞子翻身跳起来，期待地看着他:“真的可以？！”
“君无戏言。”
“主子，属下在外面等你，以后属下就负责保护你了！”燕十八一通话说完，慕容离只觉得刮过一阵风，殿里就只剩他和蹇宾了。
慕容离看着殿门，轻笑了笑:“十八，挺有趣的。”
“他一向如此。”
蹇宾放下朱砂笔，冲他招了招手，慕容离便一手端着葡萄，一手边捻着吃一边上去，蹇宾还是拉着他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，摊开几本奏折，“看看，你的师傅可是厉害，这朝中一半以上官员上奏，要本王设立‘天官署’，本王自然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得逞。况且小齐所说，也是顺了本王心意，又道出自己的心声，还起了震慑国师之效，一举三得，岂不美哉？”
“震慑？”慕容离心内笑笑，师傅早就猜到了，这有什么震慑的？“那，换盔甲的事呢？”慕容离话头一转，跳过了若木华的事。
蹇宾勾起嘴角，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慕容离腰间的白虎玉佩。自从那日他亲手帮他带上，让他每日都要带着后，他无论换那件衣裳，都要系着这玉佩，还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啊。
“小慕容，你吃醋了吗？气本王没给你换过衣服？”
“我十六了，以后不要这么叫我。”慕容离懒怠看他，顾自吃着葡萄，“而且，我也没有吃醋。”
“那为何，要问两次？”
“第一次是顺口，第二次，是因为第一次你没有回答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慕容离声音轻轻的，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他耳中，他笑着摇了摇头:“没问题。可是本王，想跟你解释，小齐自本王还未继天玑侯时便一直在被本王身边，所以本王对他自然与他人不同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，我是外人嘛。”慕容离淡淡道。
“也不是这么说。对了，上回天枢使团山贼，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这话你该问齐大哥，我虽有个少司命之职，却日日逍遥，是个不管事的。”慕容离给蹇宾喂了颗葡萄，“你们也真是有趣，我自小习箫，去年才入朝，还偏要问我这么有难度的问题，生怕不知道我学识粗浅？”
“你生得聪明，国师对你的期望，可是很高的。”
“你分明不喜他，还总是提他。反正他待我好，你要说坏话别当着我说。”慕容离把盘子压在奏折上，他知道，若木华野心是大了些，但他心里还是向着天玑的。
“小慕容，你不管事，要不来做本王的王后？本王宫里事很少的。”
“逗我很好玩？”慕容离用指尖蘸了点朱砂，往蹇宾眉间一戳，“现在天热，我那小院子舒爽凉快，以后就不常来了。”
蹇宾无奈地摸摸眉间的红点:“无妨，本王可以去看你。”
“我看，你是去看齐大哥，顺道看看我吧？”
“小慕容，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。”
慕容离表面云淡风轻，内心炸毛:
都说了不要叫小慕容，而且我没有吃醋，没有！
煎饼:小慕容，来给本王做王后吧~
阿离:我把你当兄长，你却想上我😭
十八:主子，做我媳妇儿吧~
阿离:我把你当朋友，你却想上我😭
把十八给阿离是煎饼早就想好，然而十八一脸兴冲冲，恨不得赶紧走，煎饼真是悲伤逆流成河。。。。。。
看到王后那儿，大家还记得煎饼刚刚说完的“君无戏言”咩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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